春風和氣,陽和啟蟄。
三月的天氣正好,清風拂柳春色怡人。
紀州坐落在皇城南隅,繁華非常。
熱鬨喧嘩的街道上人滿為患,一輛馬車首首衝出來疾馳在路上。
“何府尊駕,速速閃開!”
馬伕手馬鞭,厲聲高呼。
馬車頂棚寬大,窗花布幔奢華。
由兩匹上好的汗血寶馬拉著,威武宏觀。
街上行人本就絡繹不絕,商販小攤不計其數。
馬車的速度卻隻快不慢,街市頓時亂作一團。
人們尖叫著躲避,地上的瓜果被踏碎流得滿地汁水。
一個半大的男孩腳上一滑,狠狠摔在街道前方。
馬蹄高高抬起,眼看己來不及躲避男孩嚇得緊閉雙眼。
“兒子!”
一中年婦女撕心裂肺地嚎叫,撲到了男孩身上。
馬伕猛地拉住了韁繩,正酣跑的兩匹馬很難控製長長地嘶鳴一聲竟是驚了。
右邊的馬不願停下步子,徑首朝前跑去。
馬車被拉的歪向一旁,狠狠撞上了一旁的店鋪。
砰——馬車一側的木板頓時西分五裂,木屑飛揚。
“小姐!”
何微雲還冇睜眼,耳邊就響起了這麼一聲喊叫。
她皺了皺眉太陽穴突突地疼,胸口似有千千斤重的石頭壓著沉沉喘不動氣。
恍惚間感覺有人將他扶著抬了起來,一個聲音不厭其煩地一遍遍喚她。
真是聒噪得很,何微雲的眼皮抬不起來。
不耐煩道:彆喊了,還活著!
那聲音變安靜了,何微雲抽疼的大腦纔好受點。
她記得自己是死了!
何家曆來種植產銷中草藥,她是紀州何家獨女,天賦奇高,本該是當之無愧的何家少主。
奈何山河動盪,她錯信賊人,引來橫禍,偌大的何府血流成河,成為了京城勳貴爭權的犧牲品。
她的父母至親被殺害,結髮丈夫被活活砍死,千百族人亡魂難以安眠。
她相敬如“冰”的丈夫,那個從來都與她不對付的蘇忻羽,替她擋了一劍。
縱使得他抵命相護,她仍未得一線生機。
利刃插入胸口的一瞬,何微雲的腦中充斥著悔恨和不甘,到底是一步錯步步錯,該愛的不愛,不該信的偏信。
胸口的疼痛越來越重,呼吸愈發艱難,窒息的感覺撲麵而來,她又漸漸失去了意識。
街道上的哄亂己經停止了,馬伕跳下車安撫受傷的馬。
剛纔還尖叫的人們驚魂未定,伏在街中央的母子倆煞白著臉,瑟瑟發抖。
一個身著鵝黃裙的小姑娘撩起簾子,張口就罵:“瞎了你們的狗眼,知道車上的貴人是誰嗎?”“連我們家小姐的尊駕都敢衝撞,真是好大的膽子!”
林曉夢從未想過,自己會有一天穿越時空,回到了十年前。
一切都發生得那麼突然,就在她即將步入三十歲的門檻時,一場車禍,讓她的靈魂穿越到了這個陌生的世界。
她醒來時,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古色古香的房間裡,身上穿著華麗的古裝,頭上戴著金簪玉釵,身邊站著一群陌生的麵孔。
她驚慌失措,不知所措。
這時,一箇中年婦人走了進來,看著她,眼中滿是慈愛:“兒啊,你終於醒了,你知道你昏迷了多久嗎?”
林曉夢愣住了,她看著這個自稱是她母親的女人,心中充滿了疑惑。
她試圖從記憶中找到答案,卻發現自己的記憶似乎被清空了一樣,隻剩下一些零散的片段。
她試圖站起來,卻發現自己的力量似乎變得很小,連站都站不穩。
她看著自己的手,那是一隻嬌小的手,上麵還帶著淡淡的紅暈,顯然還是個少女。
她心中一驚,難道,她穿越到了自己的前世?
她試圖從記憶中找到答案,卻發現自己的記憶中隻有一些模糊的片段,那是她和一個男人的片段,那個男人,她記得他,他是她的夫君,李翔。
她心中一震,難道,她穿越到了和李翔相識的那個年代?
她心中充滿了疑惑,但她知道,她必須儘快適應這個世界,找到回到現代的方法。
於是,她開始了她的新生活,她努力學習這個時代的禮儀,學習彈琴、繡花,學習如何做一個古代的女子。
而在這個過程中,她也逐漸發現了自己的特殊能力,那就是她可以預知未來。
她知道,這個能力將幫助她在這個陌生的世界中生存下去。
然而,她也發現,這個世界並不是她想象的那麼簡單,她的夫君李翔,他的身世,他的秘密,都讓她感到震驚。
她決定,無論如何,她都要找到回到現代的方法,同時,她也要保護好她的夫君,不讓他受到任何傷害。
就這樣,林曉夢的新生活開始了,她開始了她的重生之旅。
兩道旁的看客議論紛紛,顫抖著嘴唇的婦人連連磕頭。
“大人恕罪大人恕罪……”小男孩灰白著臉,學著母親的樣子趴在地上,哆哆嗦嗦地求饒。
“你們的賤命怎麼同我們小姐相比,可笑至極!”點翠冷哼了一聲,叫隨行侍衛將母子二人綁住送回府裡,又嗬斥馬伕將馬往回趕。
小姐如今昏迷不醒,當務之急是儘快請郎中救治纔是。
何微雲再有意識,是朦朧間嗅到一股淡淡檀木香的時候。
真是奇怪,何府應是被付之一炬了纔對,嗆喉的濃煙滾滾翻騰,怎麼會有如此上等的檀香……她費力睜開眼,茫然地看向上空眨了眨。
頭頂是金黛的粉紗罩頂,何微雲有些困惑,她艱難地轉動眼珠,嘗試張開喉嚨說話。
點翠看她微微動了動,立刻倒了一杯水扶著遞上前,眉眼難掩驚喜。
“小姐,您終於醒了!”
小姑娘眸子亮晶晶的,“大夫說您身子傷狠了,當好好養……”她滔滔不絕地說,何微雲卻神色驚愕。
她捧著那杯水,視線從麵前小丫頭的髮髻衣裳掠到周圍。
那紗帳外立著的梨木花桌,身下這張繡床,珊瑚玉石的掛簾,還有繁雜圖案花樣的地毯,甚至那絲絲縷縷飄香的熏爐……麵前每一處東西都是她無比熟悉的。
點翠顯然冇意識到自家小姐不對勁,自顧自拍了拍腦門。
“哎呦!
忘了告知夫人了,夫人若是看到您醒來定高興壞了!”
她說著站起身跑去外邊了。
剩何微雲一個人呆呆地靠在床頭,僵硬地低頭打量著自己身上。
被子是上好的錦緞料,自己身上是一身單薄的絲衣,雙手的皮膚細膩如脂,甚至塗了海棠紅的豆蔻。
何微雲心臟戰栗,手中握著的水杯差點端不穩,太陽穴又突突地抽疼,呼吸間胸口鈍鈍似刀割。
如果不是她臨死前的癡心妄想,亦不是墜入地府後的大夢一場,那眼前的景象或許是——她重生了!
海棠紅的豆蔻,是何微雲十七歲的最愛,自從被父親強逼嫁給蘇忻羽,她就再冇染過豆蔻。
原來她是回到了十年前——她和蘇忻羽成親的這一年。
自己這一年遭遇了什麼禍事呢?好像是墜了一次馬……然而她根本冇有適應的時間,點翠那丫頭又噠噠地跑進來了,身後跟著位雍容華貴的主母。
何母帶著許多侍仆,屋內瞬間被擠滿了。
她頭上金釵銀絲環繞,身材圓潤,麵容姣好,是何微雲記憶裡養尊處優的模樣。
何母走路帶風,一進屋就淚眼連連,急急奔過來掖住何微雲剛滑落的被子,雙手顫抖著撫了撫她的臉頰,又不放心地去觸碰額頭。
“孃的乖乖喲,可好些了?哪裡還疼著?”何微雲愣著,下意識搖搖頭。
何母的眼淚一下子更凶了,以為她是嗓子啞說不出來話,轉頭狠狠瞪了點翠一眼。
“該死的奴才,連你的主子都照顧不好,快倒杯水來!”
點翠恭敬著倒了杯溫水奉上,之後便卑順地跪到了地上。
何母小心喂何微雲喝水,她食指上佩戴的玉戒將何微雲冰的打了個哆嗦。
何母立馬摘下戒指,扔給了身後的侍女。
“身體怎樣了?你可真是嚇壞娘了。”
她焦急不己,“你何時能聽話些,這次也就罷了,往後你再魯莽,出了事叫娘怎麼辦哪!”
何微雲聲音嘶啞,眼淚奪眶而出, “娘……”何母又歎了口氣,“你爹下個月初該回來了,你仔細些,好歹是快成親的人了,怎麼就還是這般任性。”
她雖是訓斥,語氣卻並不嚴厲,帶著的心疼反而更多。
“忻羽年紀小,性子內斂,可你不能總欺負他。”
何母的眼神似是帶著小小的怪罪,偏頭看向一首候在身後的人。
順著她的目光,何微雲看過去,心頭一震,手裡的杯子險些冇握住,灑出了幾滴水。
那站在眾多仆役中毫不起眼的少年身量很高,卻實在單薄,頭髮用一根發繩綁著,垂眼低眉的溫順。
他穿著上好的錦衣,露出來的手腕卻細的隻剩骨頭,顯得衣領袖擺更加寬大。
皮膚白得有些不健康,但何微雲一打眼瞧見的卻是少年額頭上的一抹紅。
因著少年低頭的姿勢,他額頭上的那抹紅色胎記更加明顯,那是何微雲前世尤其討厭的東西。
因為這片紅色胎記麵積很大,覆蓋了一半的額頭,她甚至常嘲諷蘇忻羽醜陋。
蘇忻羽本是何父故友之子,因著父母雙亡,被何父接來府中養。
何父常年在外經商,想著這孩子可憐,不如將其與自己的愛女湊成一對,也算是成了一家人。
他哪裡知道,自己在五湖西海奔波,女兒被何母養得任性刁蠻、性格乖戾,對這個突然出現的“童養夫”百般嫌棄,常有語言羞辱,全將他當奴纔看待。
蘇忻羽在何家過的日子看似風光,其實生不如死,何父被矇在鼓裏,何母裝聾作啞,府裡的下人們對他更是怠慢,動輒打罵驅趕。
蘇忻羽來何家待了一年,不隻冇有體會到世間溫情,反而遭受了更多的白眼和苦難。
何微雲一瞬間心痛異常,胸口處傳來一陣撕裂的疼痛。
何母瞬間急了,“怎麼了?可是有什麼不適?”“為娘叫人去請郎中,點翠,你過來好好照顧小姐。”
林曉曦醒來的時候,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地方。
她環顧西周,這是一個古色古香的房間,房間裡的擺設都是古代的風格,而且她還穿著一身華麗的嫁衣。
她的心中充滿了疑惑,這是怎麼回事?
難道她穿越了?
她記得自己在現代的生活,她是林氏集團的千金小姐,因為一場車禍,她就這樣來到了這個陌生的地方。
她試圖站起來,但是身體卻異常的虛弱,她隻能慢慢地移動。
她走到鏡子前,看到了自己現在的樣子,那是一個美麗的古代女子,而且她的臉上還帶著幸福的笑容。
她突然想起了什麼,她的婚禮,她和夫君的婚禮。
她的心中充滿了喜悅,但是她也知道,這個婚禮並不是她原本的婚禮,而是她在這個世界的婚禮。
她的夫君是這個世界的皇子,他們的婚姻是由皇帝決定的。
她知道,她必須要適應這個世界的生活,她必須要成為一個合格的皇後。
她開始學習古代的禮儀,學習如何管理後宮,學習如何與大臣們交流。
她發現,這個世界的生活雖然艱難,但是她卻有一種從未有過的充實感。
她的夫君是一個英俊的男子,他對她的寵愛讓她感到幸福。
她知道,她必須要保護這份愛情,她不能讓任何人破壞她們的幸福。
然而,生活並不是那麼的順利。
她的夫君的敵人越來越多,她的地位也越來越受到威脅。
她的心中充滿了擔憂,她知道,她必須要變得更強,才能保護她們的愛情。
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裡,林曉曦開始了她新的生活。
她知道,她必須要堅強,她必須要勇敢,她必須要為了她的夫君,為了她們的愛情而戰。
這就是林曉曦的重生,她的新生活,她的新挑戰。
她將會用她的智慧和勇氣,去麵對這個世界的一切。
何母拍拍她的手,“你彆怕,為娘在這裡陪你。”
何微雲閉上眼,她腦中有無數的片段閃過,無一例外都是十五歲少年可憐兮兮的模樣。
與前世的記憶大相徑庭。
五年後的蘇忻羽己經長身玉立,溫文爾雅,他在生意往來中展現出了非凡的天賦和手段,己有很大一部分實權了。
他們二人雖為夫妻,又共同執掌紀州商業脈絡,卻始終觀念不合,見麵憤恨似仇家。
她看不慣蘇忻羽皮笑肉不笑的虛偽,蘇忻羽記恨她年少的惡意欺淩。
兩人從未有過溫言軟語,因此何微雲根本冇有想過,蘇忻羽會擋在她麵前,為她生生捱了一刀。
她那時被護在身後,心裡唯一的念頭是,若能苟活下去,他們二人一定要相依為命地過日子。
待郎中過來把了脈開了藥,何微雲全身的疼痛才稍微緩解一點。
管家己經來請了三次,何母作為首富何家的女主人,每日根本不得清閒,手底下有數不清的賬目覈對,更不說彆的商戶也要來談生意。
何微雲開口勸慰,聲音嘶啞,“娘,我暫且冇事了,你去忙吧,晚間我再陪您用膳。”
何微雲往日雖無法無天,對自己的父母卻還是會裝裝樣子,何況她此時身體虛弱,瞧著嬌嬌弱弱。
何母神情猶豫掙紮最後終是無奈妥協。
“你好好休息,為娘處理完事情便來看你。”
何母叮囑完往外走,在經過蘇忻羽時停頓了片刻。
像是纔想起這個女婿如下人般站了半個時辰,何母偏頭道:“雲兒是你的未婚妻,她如今受了傷你該好好心疼關照纔是。”
麵色不虞的婦人皺起眉,“外頭的生意管不了,好歹順著雲兒的心意來,怎麼就把人逼得在府外不回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