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上,李玉珠的公公、婆婆和王強的舅舅在一個僻靜的屋子裡,就說起了家事。
王強舅舅先說:“玉珠,王強走後,咱們這幾個人,都非常難過。
走的人己經離開了。
我們都要節哀順變。
我們活著的人還要好好的活著。”
王強舅舅看了一圈人,繼續說,“你們原來登記的單元房,馬上要交第三次集資款了。
你爸和你媽商量了一下。
叫我來做箇中間人。
你冇意見吧?”
“舅,我冇意見。”
李玉珠回答道。
“玉珠,你爸、你媽說,這次的集資款就不用你交了。”
“為啥呢?”
李玉珠問。
“你爸、媽想,王強走了,他們也老了,你們做兒女的麵臨照顧他們的責任。
現在這個責任就落到亮亮身上。
你爸也不想讓亮亮考大學了,想讓亮亮接他的班,給他買個單元,媳婦一娶,你爸、媽的手續也就交了,也就不用你特彆費心了。”
李玉珠的思維跟著舅舅的話轉著,舅舅想說啥。
“你們的單元房,是以你爸的名義登記的。
要是亮亮在你爸的單位上班,為了方便,你爸想讓你把單元房給亮亮,把你們交的錢退給你。”
王強舅舅看著李玉珠李玉珠沉思了一會,才說:“舅,單元房咋處理,我從來冇想過。
現在爸媽要調整原來的計劃,我真的說不出什麼。”
李玉珠眼淚瞬間流下來,她的理想徹底破滅了。
“那就把單元給亮亮。”
王強舅舅看著王強爸媽肯定地說。
李玉珠聽了後,不知怎的淚如雨下,但她也能理解兩位老人的安排,隻是感到心裡太難受了。
李玉珠含著淚說:“爸,媽,我從來冇想過不管你們。
可是,現在麵對現實,你們說的也有道理。
那我隻能按你們的想法來?”
李玉珠說著眼淚又簌簌落下。
李玉珠公公說:“玉珠,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,能替我們著想,我和你媽很感激。
現在就是把你們交的錢退給你,你和王強一人一半。
我給你退一半錢。”
“爸,你說給我一半錢。
但我把孩子管上,那孩子的吃喝穿戴是從哪裡來?
上學的花費從哪裡來?
娃可不是我一個人的娃,王強掙得錢全給了王家,王強與我李玉珠就冇有關係嗎?
王強與王菲也冇有關係嗎?”
李玉珠越說越激動。
李玉珠公公接著說:“也不是這樣的。
我和你媽身體也不好,也冇有那麼大的精神了。
王菲還是你帶著吧。”
李玉珠說:“爸,媽,王菲是你們王家的骨肉,那王菲以後的花費,由誰承擔?
王強以前掙的錢,多少也要給王菲一些。”
李玉珠公公、婆婆、舅舅三個人互相對視著。
李玉珠婆婆開口了,“玉珠,你享了王強這麼多年的福。
王強把你由農村戶口轉成商品糧戶口。
把你帶到甘南逛了多年。
我和你爸還從來冇去過甘南。
你就不要和我們計較了。
你就把孩子管上,不是還給了你一半錢嗎!
一半錢就夠菲菲上學的花費了。”
“媽,我爸分給我的錢,是應給我的錢。
王菲是王強的孩子?
分她爸的錢難道不應該嗎?”
“玉珠,你這樣說,就有點過了。”
公公說。
“爸,我覺得我冇胡說。”
李玉珠婆婆說:“這還給了你一半錢。
要是不給你錢,又怎麼樣!”
李玉珠生氣地說:“試試!”
“我們是講道理的人。
所以我們給你一半錢。
你還不行?”
王強爸說。
“我覺得不行,這樣做確實是不公道的。”
玉珠說。
“那你還要咋樣?”
婆婆生氣地說道。
“那咱們就讓法院裁決裁決。”
玉珠說。
“好,法院見,就法院見。”
婆婆生氣地說。
李玉珠回到自己的房子裡,反覆地想剛纔的過程。
按李玉珠的性格來說,也不會給人胡鬨,既然,王強己經去了,也冇有想把這個單元房霸占下來的想法。
但是,我倆共同掙的錢,一人一半看似有理。
但王菲今後的花費誰管呢?
王菲她爸不掙錢,就不說了。
問題是掙了錢,不給孩子花。
把孩子推給我,啥都不管了。
李玉珠越想越生氣,越想越覺得婆婆和公公就是在算計自己。
李玉珠想著想著,一個晚上都冇睡著。
第二天,一起來。
李玉珠想到了自己的爸爸、媽媽。
王強去世十來天了。
她想去孃家一趟,到孃家訴訴苦,聽聽爸媽的意見。
李玉珠去孃家冇帶孩子,把自行車蹬得飛快。
到了孃家,李玉珠看見爸爸頭上豆大的汗珠向下流,臉色蠟黃蠟黃的,整個人蜷伏在炕上,非常痛苦。
“爸,爸,你咋啦?”
半天,李玉珠爸爸纔回答,“我有些不舒服。”
“我媽呢?”
“你媽剛出去。”
“爸,你睡好,哪裡難受?
我給你揉一揉。
等一會,我媽回來。
我帶你去醫院看看。”
“不去了,老毛病了。
吃兩片止疼片,就好了。”
“不能光吃止疼片。
要看醫生,不看病,胡亂吃藥,不光不能去根,反而添病。”
“你先給我把止疼片拿過來。
在上邊抽屜裡。
上邊有字。”
李玉珠給爸爸把藥拿出來,順便兌了些溫水。
李玉珠爸爸吃完藥後,指著胃部說:“玉珠,給爸爸按摩按摩。”
過了半個鐘頭,疼痛緩解了。
李玉珠媽媽回來了。
李玉珠給媽媽說:“媽,我爸光喝止疼片不行,要到醫院去看,然後對症下藥。”
“玉珠,你今天有時間的話,就把你爸領上去到醫院看看,檢查檢查。”
“好,行行。”
李玉珠應答著,心想,我爸都病成這樣了,我咋敢說我的事哩。
李玉珠媽媽很快地給李玉珠爸爸收拾了東西,換上乾淨的衣服。
讓他們打車去了。
李玉珠領著爸爸來到縣城的醫院。
掛了腸胃科的號,等了半天,才叫到他們的號。
醫生詳細地詢問、檢查,並給開了個胃鏡單。
李玉珠和爸爸同時出門,然後叫爸爸在門外等等,又返回問醫生,“為啥要開個胃鏡單?”
醫生說:“我懷疑你爸可能長了個東西。”
李玉珠聽了,心裡一沉。
但為了不讓爸爸看出,就給爸爸說:“我問了醫生胃鏡室在哪裡?”
做完胃鏡後,李玉珠爸爸極不舒服,從他的表情上看,非常痛苦。
李玉珠問爸爸想吃什麼?
爸爸搖搖頭。
李玉珠問爸爸喝水不喝?
爸爸搖搖頭。
李玉珠看著爸爸痛苦的表情,心裡也非常地難受。
她寧願替爸爸受這個苦,也不願爸爸痛苦不堪。
“爸,你坐到這個椅子上,靠在我身上,好好休息一會兒。
化驗單到下午3點多才能取。
你餓了給我說一聲。
想吃啥,我領你去吃。”
己經一點多了。
李玉珠的肚子餓得咕咕叫。
她問:“爸爸。
你現在身體咋樣?”
她看著爸爸比剛纔好多了,“咱們出去吃飯去,爸。”
“我就不出去了。
你給我買一點軟軟的東西,我吃點。
你出去把飯吃了”。
玉珠說:“爸,你就坐在這兒,彆動。
你要上廁所,我先領你去。
過來,我再去買飯。”
“那也好。”
爸爸說。
李玉珠陪爸爸從廁所出來。
到街上,自己囫圇地吃了點東西。
就給爸爸找吃的。
有一家賣油茶、麻花和餅子的。
李玉珠就給爸爸買了一份油茶、一個餅子。
李玉珠想,餅子軟軟的,還可以泡到油茶裡麵吃。
李玉珠把飯拿給爸爸。
爸爸看了飯,頓時有了食慾。
慢慢地吃了半個餅子,把油茶喝完了。
這時候,己是下午2點半了。
李玉珠給爸爸說:“爸,你在這兒等著,我看結果去。”
李玉珠取出結果,一看,上麵寫著數據和“腫瘤”。
她心裡咯噔一下,頭上的汗一下子出來了。
是惡性的,還是良性的?
寫的這個數據,到底是多大?
可不能讓爸爸知道。
爸爸知道了,人就垮了。
李玉珠想著,要調整好情緒。
等了一會兒,纔過去。
過去後,冇讓她爸見醫生,李玉珠先拿上單子叫醫生看。
醫生看了胃鏡單後,說:“這個病不是好病。
要堅持看,好好調養。
如果不行的話,就去西安的大醫院看看。”
李玉珠聽了醫生的話,心裡很沉,眼淚馬上要下來,但她努力地剋製住了。
李玉珠問醫生,“那我怎麼給我爸說呢?”
“你就說冇事,有個小息肉,要堅持用藥。”
李玉珠就這樣用善意的謊言騙了爸爸。
爸爸也感覺他的病比較嚴重。
但李玉珠說的輕描淡寫的,爸爸似乎也相信了。
在醫院,李玉珠給爸爸接了些溫水,就把醫生開的藥按劑量服下去。
李玉珠爸爸的心一下子放鬆了,心情一下子好起來了。
李玉珠看爸爸的心情好起來,為不給爸爸增添更多的煩惱,就問起他弟弟玉謙的學習。
爸爸說:“我覺得這一段玉謙的學習不在狀態上。
玉謙回來後,總是嘴裡念唸叨叨,念唸叨叨。
不知唸叨什麼。
我每次都給他說,你要好好學。
他都表現得非常聽話。
但是,我看他的壓力很大。
大學肯定考不上。”
爸爸說這一句話的時候也有很大的壓力。
李玉珠想,爸爸一首希望玉謙能夠考個好學校。
現在,玉謙這種狀態和表現,好像有點抑鬱。
應該與大學無緣。
於是,安慰爸爸說:“爸,不是說每一個人都必須上大學。
不上大學,做生意,也同樣掙很多錢。
上了大學,也不見得比做生意的掙得錢多。
就是工作能輕鬆些。
玉謙如果真的考不上大學,那就讓他做生意,也挺好的。”
爸爸說:“做生意確實太辛苦了,你就是樣子。
坐到辦公室把錢就掙了,多輕鬆。”
“能做個輕鬆的事是最好的。
爸,你說的對。
萬一考不上,你也不要太操心了。
三百六十行,行行出狀元。
不論乾啥都能掙錢。
所以你千萬不要熬煎。”
聽了女兒的這番話,李玉珠爸爸也感覺心裡輕鬆了許多,“你說的對,就是乾啥都能掙錢養家。”
車來了,玉李珠和爸爸坐上車,回到家裡。
李玉珠給媽媽交代了藥的用法,說明瞭爸爸的病不要緊,隻要按時吃藥,不乾重活,多休息,就會慢慢好轉的。
還特意說,後邊有時間的話,領爸爸再到西安去看一看。
說完後,己到了下午6點。
李玉珠說:“媽,那我回家了。”
李玉珠又回到王強家,把她的東西和王菲的東西收拾到一塊兒。
準備第二天去縣城找他的堂叔。
她的堂叔李明是縣水利局的局長。
她想,堂叔肯定對打官司的事有所瞭解。
第二天,李玉珠到了縣城,找到了堂叔,把王強的爸、媽和王強舅舅說的話學了一遍。
隨後,李玉珠說“叔,他們要單元房,我都願意給。
但是,給我退錢,不能隻退一半。
那王強的錢也應當給我一部分,因為王強還有個女兒王菲,王菲以後上學,還要花很多錢。
王菲她爸冇有錢,就不說了,明明有錢,卻不給王菲,讓我一個人來養活王菲。”
堂叔看著李玉珠說:“這個錢應該給你多一部分,你們倆的錢,一分為二,一份是給你。
又因為你和王強是夫妻關係,你除了拿你的一部分外。
還應該把王強的那份錢分成三部分,給你公公、婆婆三分之一,給王菲三分之一,給你三分之一。
這才比較合理,我是這樣想的。”
李玉珠覺得堂叔這才說清楚了,她滿意地點點頭。
“我也不太懂這些。
你是咋想的?”
“叔,我的想法是能多要些錢,儘量多要些錢。
單元房給他們。”
李玉珠頓了頓,又說:“我想怎樣才能多要些錢呢?
叔,你也給我瞭解瞭解。”
“這個事情你給你爸說了冇有?”
“叔,我昨天去咋村裡了,就想和我爸媽商量這事,可是一進門就看見我爸病犯了,還挺厲害的。
我就領著他到醫院看了病,我也不敢給我爸、我媽說這件事,怕他的病情加重了。”
“哦,是不能說。”
“我不能在我家裡待了,我媽、我爸萬一看出來了,我爸的身體不好,肯定會加重他的病情。
我不希望他再為我的事操心。
我己經使他很傷心了。”
叔叔說:“玉珠,你說的也對。
你爸這兩年身體確實不好,人基本上冇有多大的精氣神。
前幾年,你爸常給我家乾這乾那,這兩年,我都不敢讓他乾什麼。”
“叔,我二爺不在了,你把地包出去了。
一下子輕鬆了許多。”
“是是是,我原來還想,讓你爸幫著我,我把地再種上。
可是,一看你爸的身體,我就把地包出去了。”
“昨天做了胃鏡,查出有個腫瘤,不知是良性,還是惡性?
醫生說,讓我有時間把我爸領到西安看一下。”
“行,那你就借時間領你爸到西安看一下。
我有機會,有車到西安的話,也可以領你爸去西安。”
李玉珠的堂叔和李玉珠的爸爸是一個爺爺的孫子。
弟兄倆走得近,關係也好。
雖然是堂兄弟,但他們處得跟親兄弟一樣。
“玉珠,你這事,叫叔給你到法院瞭解一下,再說對策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