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盛和寧三十年,除夕夜,盛都大雪紛飛,潔白的雪如明月般點亮了盛都,明帝病危,整個盛都禁禮樂為帝祈福,也正因如此,盛都安靜的似乎能聽見雪落之聲。皇宮裡,一身青衣披著貂裘的男子站在城牆上眺望白色的盛都,雪落在他貴重的紫色發冠上,挽起的黑髮上,和他直直望著某地的眼睛上。身後有踏雪而來的腳步聲,身著素服卻難掩貴氣的女子撐傘而來,站在他身邊開口道“陛下將崩,一切就要結束了。”“公主言之過早。”蕭萱轉頭順著徐槢的視線望去,皺了皺眉,不忍開口,最終還是緩緩開口“洛二孃死在天牢了。”旁邊的男子終於動了動看著蕭萱通紅的眼眶,有一絲不祥的預感,他立刻動身跑開很快到了城牆下,等在下麵的風眠看著徐槢的神色立刻上前道“將軍。”“備馬,出宮,去洛家。”安靜的盛都街道,隻有一行人,踏著雪,向洛府趕去。洛府是大盛繁榮百年有餘的世家大族,代代興旺,即使最近洛家上任家主——洛二孃因謀逆大罪入獄,也無人覺得洛家會因此衰敗。因為洛家現任家主——洛茗雪,是如今奉命監國,皇室唯一血脈的母親,大盛未來太後蕭萱的好友。蕭萱對她全然信任,不僅相信她與洛二孃謀逆毫無關係,甚至因她願意寬恕洛家全族,隻將洛二孃和其他參與謀逆的人下了天牢。當然,有傳言說,洛家的人是否參與謀逆是由洛家現任家主決定的,不過,傳言隻是傳言,做不得數。
這位保住洛家繁盛甚至能讓洛家更上一層的家主,在任不過一月,便於除夕夜服毒自儘。
從汴京運鮮果來的任大,正坐在店裡聽店家說道“最近盛都生意不好做,以後一月送一次鮮果便好。”任大好奇的問道“為何。”店家看看四周小聲說道“新帝即位,徐相攝政,按理說冇什麼問題。可是這徐相卻像變了一個人,十分強硬的推行新政,有的官員,早朝上奏摺反對新政,下朝就被抄了家,整個盛都都人心惶惶,誰還有閒心吃鮮果。”任大接著問道“新政。”店家一副連這都不知道的樣子解釋道“這新政啊,廢除了士家世襲。”“這徐相是寒門出身,打壓世家很正常。”店家看了他一眼道“你這就不知道了,徐相雖然廢了世家世襲,可世家的職位也並未分給寒門。”“那。”“以後要是想為官,其一靠政績,其二看科舉。最近正在徹查官員在職時的政績,政績不合之人,直接罷官。”“那朝廷不是亂成粥了。”店家喝了口茶道“亂不起來,那王相手裡握著三十萬禁軍,那些文官想反也無力,誰敢亂。”“禁軍,不是歸陛下所有,保護陛下的嗎?”“陛下年幼,自然是徐相做主。”“太後就這樣任徐相胡鬨嗎?”“有官員告到太後那兒,太後隻說一句,朝堂事唯徐相命是從。”“太後與徐相不是不相熟嗎,怎麼如此信任。”“奇就奇在這兒,太後與洛家交好,盛都人儘皆知。先帝在時,洛家與徐相,世家與寒門,鬥得可是你死我活,洛二孃便是徐相親自抓進天牢的。”“你說,會不會太後早就留了一手,假意與世家交好,實際支援王相。”“你以為洛家是傻子,會讓當時無勢的太後耍得團團轉。”看著任大疑惑的神色,店家湊到他耳邊輕聲說“徐相與洛家家主有情。”“洛家家主。”“洛茗雪啊,就是她連起了太後和徐相。”“不能,您剛纔也說了,世家和寒門可是你死我活。而且,我可聽過不少世家把徐相逼入絕境,想害死他的故事。”店家情緒激動道“你想想,徐相出身不顯,身後無人,洛家要殺他該是易如反掌,可洛家不僅冇殺成他,反而讓他日益壯大壓製洛家。”“可能是徐相福大命大,再說,洛家家主何必幫著外人毀了自己家。”店家聽完任大的話,輕輕點頭,送走任大後,店家收拾茶杯時突然靈光一現,自言自語道“如果那位家主就是想毀了洛家呢。她可是在洛家正要在她手裡興盛時,服毒自儘,毀了洛家最後的血脈。還有那份洛家謀逆的名單,也是她親手寫的。她會不會早就知道洛二孃要謀逆,故意不阻止,毀了洛家呢。”說完店家搖頭自嘲道“我這是在想什麼。”
丞相府裡,風眠跪在地下,一臉懇切“將軍。”徐槢神色空洞道“風眠,在大盛安定前,我不會死。”風眠不敢問大盛安定之後的事,隻能緊緊抓住手裡的白瓷瓶,可徐槢卻輕易的奪走,倒在嘴裡,風眠想說什麼,徐槢卻擺手道“下去吧,我要休息了。”風眠看著身著素衣的徐槢,行禮出了房間。而徐槢躺在床榻上,眼中的淚隨著閉上的眼流出,不知過了多久,沉沉睡去,朝思暮想的人終於再次出現在夢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