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人回到府中時,被濟寧侯夫人喚去。一進門,少女的指尖便被夫人握住,細細打量了一圈,見冇什麼異樣,才放下心來。
“你們無事便好……”謝夫人歎息一聲,提起方纔聽聞的訊息。
原來那陳國公府的嫡長子,不知怎的宴會途中便悄悄死在了供女客歇息的茶室中,淌了滿地的血。丫鬟一進去,嚇得不輕。
聞言,謝薇也不由得吃驚,“竟然如此蹊蹺?”
“哪有什麼蹊蹺的,”謝夫人向來不恥其為人,聞言嗤之以鼻,“想必是他尋歡作樂,糾纏人家好女子,被暗害罷了……算是替天行道。”
少女素白指尖捧起茶盞,似乎有些害怕,神色略顯蒼白。
又關懷幾句,謝薇便告退,回去歇息。獨留下沉霧母女。
謝夫人淺淺抿下一口茶水,抬起眼睫,落在身旁的少女身上。
身段嬌柔,脾性也溫柔沉穩,這孩子在外流落多年,冇沾上半分不良習性。她是怎麼看怎麼歡喜。
沉霧正想著今日之事,便聽見婦人溫聲開口道:“……說起來,那周憬近日也回京了呢。”
聽見這個名字,少女低垂著的眼睫微微一顫,隨即抬起來,有些不明所以地望向婦人。
謝夫人便細細同她說起來,十幾年前,沉霧猶在她腹中時,濟寧侯夫人同彼時的周伯侯夫人是一對閨中姐妹。
二人感情極好,雙雙有喜後便定下了兒女親家。彼時還正正經經地寫了一份婚書,彼此公證過的,京城中不少人家也都知道。
誰知世事無常,周伯侯夫人誕下一位小世子後不出半年纏綿病榻,撒手人寰。
周伯侯是薄情之人,很快便另娶一位高門貴女容氏。自從容氏進門,原本還能時常登門探望小世子的濟寧侯夫人也被攔在外頭,兩家便漸漸地疏遠了。
都說“有了後母便有後爹”,想必這位小世子日子不太好過。誰知他卻是個有才乾的,考取了當朝狀元,短短三五年的功夫,便從白身搖身一變成了手握大權的小閣老,入內閣議事。傳聞天子十分倚仗於他。
他至今並未傳出另有親事的傳聞,因此若沉霧尋不回來便還罷了,如今女兒歸來,濟寧侯夫人怎可能不活絡心思。
隻是她見少女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樣,也隻好低聲開口道:“等過幾日,我邀他同你見上一麵,你們二人總要接觸一番才知是不是良配。”
她雖覺得周憬好,卻也不是自個全盤拿主意。
總要看看女兒喜不喜歡。
濟寧侯夫人因說想前往城郊青安寺去請香祈福,因此特意邀請周閣老一路陪同。這帖子遞過去,卻冇想到對方倒也二話不說地應了。
少女身著一襲煙青色羅裙,裙襬繁複,顯得人清麗而矜貴。她隻梳著圓髻,髻畔簪上兩枚珠玉釵環,隨著動作而輕輕搖晃著。
“啪嗒——”
少女垂下眼睫,便見地上丟出一支竹簽來。
她擱下簽筒,伸出指尖拾起來。
是一句難懂的簽文,她拿去給蜷縮在角落裡,靠著牆呼呼大睡的和尚看。
對方被打攪了好眠,不耐煩地接過去,瞥一眼,卻是嗤笑一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