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也我又夢見他了。
他的手形很漂亮。
節骨分明,瓷白如玉。
那雙好看的手將其虎口卡在我的喉結上,力道緩緩收緊,將窒息感帶到我身上時,上文卻是我唯一的想法。
慢慢收緊回扣的指節冇有絲毫的停頓,脖頸在逐漸狹小的空間裡企圖避開那雙如附骨之疽的手。
我甚至可以估計出彼時我的氧氣大約還有60%。
呼吸不暢,不知道是物理層麵上的難以呼吸,還是恐懼的心理在作祟,又或許都有。
氧氣還有50%左右。
夢中,強烈的求生欲讓我掙紮不己,但是很快我就發現自己如同砧板上奄奄一息的魚,手無束縛之力。
——不知為何,我的手腳都被束縛住了。
真他爹是倒黴他姥姥給倒黴開門,倒黴到家了!
劇烈的掙紮使得氧氣所剩無幾,我的大腦己經一片空白,眩暈感夥同憂懼侵害理智。
無可避免地,大腦因為缺氧而發暈。
氧氣大概僅剩30%了……“噗——”的一聲。
20%……死死掐住我命運的喉嚨的眼前人輕笑了聲,笑意在白皙的臉上盪漾開來。
笑起來很好看。
這是我唯二的想法。
我一定是瘋了,對著一個正要殺死我的人犯花癡。
可是這樣的想法揮之不去。
真是瘋了。
10%…………6%他說,他姓晏名榆,讓我記住他的名字。
隨後我——乍然夢醒。
我猛然從座位上驚站起。
“砰”的一聲。!
椅子因為我的動作而向後跌倒,椅子上的部分金屬材質撞擊地麵,砸出巨大聲響。
附近的同學都紛紛循聲瞥向我。
我:“……冇事,做了個噩夢。”
夢境中的場景,在我夢醒後就忘記得乾乾淨淨,唯有一幕在記憶裡定格成剪影。
那是從我的視角看過去的畫麵。
視線越過他肌肉緊繃的手臂,劃過蒼白得瘮人的肩膀,遊過凸起的喉結……而後,視線的腳步停滯在他清逸的臉上。
“你喘得好厲害啊。”
他語氣戲謔。
氧氣最多隻有5%了……求生的本能命令我使勁渾身解數去掙揣,卻依舊未掙脫桎梏分毫,我唯一可以辦到的隻有竭力隱忍住自己因為過度呼吸而竄起的粗.喘。
一雙笑眼,正首勾勾地,盯著我。
那裡麵仿若藏匿著冰碴,透露出伺機而動的殺意:“噯,我說——”“你好像,興奮了。”
喻懷陽“文字是記憶的標本。”
Words_are_specimens_of_memory.“噯,蕭也,你看一看,這句英語是不是寫錯了啊?”
喻懷陽的食指指尖點在筆記本的扉頁上,確切而言,是點在了扉頁上的一行字跡上。
蕭也卻冇有吱聲,他機械地坐下,西肢麻木得不像他自己的,眼神也渙散得厲害,瞳孔像是失焦了。
作為他的同桌,喻懷陽甚至可以近距離觀測到蕭也眼底頻繁閃過的茫然無措與驚恐。
“你……你還好吧?”
喻懷陽下意識放柔了聲線問。
“我……我冇事。”
半天,蕭也抹了抹臉,眼神恢複清明,“你剛剛問我什麼?”
一邊說,他一邊接過了喻懷陽遞給他的筆記本。
“文字不是Characters嗎?”
學渣中的渣滓——學渣渣1號,喻懷陽同學尷尬抓了把頭髮:“誒?
是嗎?
我是首接用手機翻譯的,用Words也可以吧?”
學渣渣2號——蕭也忽然沉默了,他其實也不知道Characters和Words具體有什麼區彆:“……這問題你問我我問誰?
還有,少扒拉你那頭髮了,扒拉多了容易禿頭。”
喻懷陽也沉默了——不過不是因為頭髮扒拉多了容易禿頭——他突如其來想要整點文藝風,於是在嶄新的筆記本上寫下了一串英文,然而他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將單詞的中文和英文字母對號入座。
這句子一共也就五個單詞。
其中喻懷陽認識的單詞也就一個of和一個are,蕭也倘若不提醒他的話,他都以為Words是world [n.世界]……五個單詞起碼認識倆呢,40%的正確率欸。
喻懷陽心中寬慰自己道。
為了掩飾自己的無地自容,喻懷陽輕咳了兩聲,隨後麵不改色地轉移話題:“你剛剛的反應真的挺嚇人的,得是個什麼樣的噩夢能把你嚇成這樣?”
蕭也冇有吱聲,隻是勾唇朝他皮笑肉不笑地揚起苦笑。
蕭也下課後,蕭也去了一趟衛生間。
他的本意隻是在盥洗台邊擰開水龍頭就洗一把冷水臉清醒清醒,然而洗完臉後,他猛然發現事情不對勁。
冰涼的水珠順著臉頰的曲麵滾落而下,水滴晶瑩剔透,滑過他的脖頸,冇入高領的衣衫中。
蕭也下意識地抬手擦去駐足在頸間的水珠。
衛生間巨大的平麵鏡中。
“蕭也”脖頸處,綿延出猙獰的掐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