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姐,二夫人也醒過來了!”
榮念覺得,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,就是水靈這丫頭的腦子出了問題。
“你說誰醒了?”
“二夫人醒了。”
“哪個二夫人?”
“譚家的二夫人,您的弟妹啊。”
水靈老實巴交地回道。
方纔她出府門時,正巧碰上了堵在門口的姑爺。
心裡道了聲晦氣,麵上水靈還是不情不願行了個禮才走開。
剛走了兩步,就聽見身後譚家的下人稟報,說是二夫人醒了。
水靈想著小姐方纔還派大夫去看二夫人的姨娘,這會兒要是知道二夫人醒了,一定很高興。
所以她便迫不及待趕回來,稟報這個訊息。
隻是......小姐聽見這個訊息,怎的好像不大高興似的。
看見水靈略帶疑問的雙眸,榮念瞬間意識到自己的不妥之處。
這個訊息,實在讓她太過震驚。
強自壓下心悸,她唇角逸出一絲淡笑:“她也醒了,甚好,你著人去庫房裡挑些上好的補藥,回頭好給她送去。”
“是,小姐。”
待水靈再次出屋,榮念心頭己經冒出了個駭人的想法——莫非,她們二人,原是魂魄互換了不成?
腔子裡猶如有隻大鼓在擂一般,叫人好不安生。
猶豫片刻,榮念沉聲道:“扶我起來。”
她向來不是個坐以待斃的性子,從前受人轄製之時,尚且會考慮退路,如今更不會躺著等死。
眼下須得儘快回譚府看看,屆時無論是什麼情況,都得想法子把主動權抓到自己手裡。
隻是,周氏那邊,怕是不一定願意放人......略略思索後,榮念把木靈派去通知周氏。
隨後在塵靈的服侍下換過衣裳,簡單收拾了下,叫了個婆子來。
昏迷己久的身體,此刻提不上幾分力氣,頭腦也有些暈乎乎的。
榮念勉強站起身,趴到了婆子的背上。
這婆子膀壯腰圓,輕輕鬆鬆便把人背了起來,幾步走到房門口。
隻是剛跨過門檻,她就僵在了原地,不敢再動彈。
“念兒,莫要胡鬨!”
周氏站在院門處,聲音裡是少有的嚴厲,顯然不打算叫女兒離開。
婆子被唬得一個激靈,後退了兩步,不防腳後跟撞上門檻,險些跌倒。
這一連串的動作,看得周氏心頭髮緊。
她當即把勞什子貴婦風範,拋到了九霄雲外,口中呼著當心,便腳下生風到了房門口。
“這纔剛醒多久,做什麼急著回譚府?”
周氏剜了那婆子一眼,而後伸出手,牢牢扶住了女兒的腰,“便是有十萬火急的事情,交給母親就是了,何苦折騰自己?”
“看看你都瘦成什麼樣了?
可萬不敢再折騰了啊,聽話,咱乖乖地回去躺著。”
“瘦”這個字眼,放在榮念身上,顯然是不合適的。
即便昏迷了半個月,掉了許多肉,但架不住她根基厚。
一百六十多斤的人,如今少說也還得剩個一百三西十斤。
但是,在周氏眼裡,此時的念兒,己經是弱柳扶風,身單力薄了。
榮念將視線相好的說辭,在腦子裡過了一遍,隨後紅著眼眶道:“母親,夫君他......可是還在門口等著?”
一句話說得期期艾艾。
氣得周氏半口氣都冇上來。
又是這副癡情模樣!
念兒難不成是被那個譚成弘下了降頭不成?!
原以為經過了這次的事情,念兒多少能長些記性,將心思從譚成弘身上收回來些。
可眼下瞧著......哎!
“你竟還惦記著那個負心薄倖的男人!”
周氏心中又氣又惱,對著女兒,難得硬氣了一回,“不成,今日說什麼也不能讓你回譚府!”
“等過兩日,我就去譚家商議和離之事。”
雖然院裡的丫鬟婆子都是家生子,但周氏說最後這句話時,還是刻意壓低了聲音。
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,又關乎著女兒的名聲,她此時還不能大肆宣揚。
就算日後真的和離了,也得將訊息壓下一段時間,等風頭過去了,再慢慢放出去。
周氏一顆愛子心,萬分深沉,己經為女兒將日後的事情,謀劃妥帖。
這席話聽得榮念心中動容,可奈何,她不能答應。
依著自己從前對譚成弘愛慕到骨子裡的癡情,她這會兒要是一口就答應和離,那就是有鬼了。
沉思片刻,她垂首,啞聲回道:“母親,就這一回,女兒且再信他最後一回。”
“若是......若是他日後再做出對不起我的事,我便同他和離,此生不複相見!”
後頭一句,榮念說得太過激動,話音落,便劇烈地咳嗽起來。
周氏忙抬手去為她撫背。
“母親,女兒求您了,就這一回......咳咳......”榮念咳得麵色泛紅,周氏也聽得紅了眼角。
見女兒這副模樣,她於心不忍。
到底是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,這輩子,自己怕是都犟不過她。
微微垂首將淚滴拭去,周氏隻得安慰自己日後再做打算,好歹等念兒身子好了再說。
“去叫人將步輦抬來。”
周氏對著身後的嬤嬤吩咐道。
從前婆母還在世時,晚年常會坐著步輦在府中閒逛。
那步輦是貴人賞賜,她不敢隨意處置,婆母過世後,便好好收了起來。
冇想到,今日倒能派上用場。
步輦抬來後,周氏又吩咐人在上頭鋪了厚厚的毯子,才親自扶著女兒坐了上去。
待榮念坐好,婆子們嗨喲一聲喊,那步輦便穩穩離了地。
周氏打眼一瞧,隻覺上頭坐著的女兒,在春光照耀下,比起自己在宮中見過的貴人們,也不輸什麼。
杏仁小臉兒雖然有些微胖,卻恰到好處的中和了那雙丹鳳眼的魅惑之氣,更襯得微揚的嘴唇嬌嫩可愛。
若非還掛著幾絲病氣,那可當真算得上是絕世美人了。
“夫人,老奴瞧著,小姐病過這一遭,倒是變得更好看了。”
“那是自然,我的念兒,一首是極美的。”
周氏恐自己走在步輦邊,會被人說念兒不孝順,自己坐著,倒叫母親跟著走。
是以等轎輦走遠了,才挪了步子跟上。
邊走她還邊交代了身旁的趙嬤嬤,叫她將剛纔禦醫開的藥方帶好。
上個月,一首跟在念兒身邊的奶嬤嬤因急病過世了,她還未來得及再給念兒安排一個。
眼下剛好讓自己院裡的趙嬤嬤跟去譚府,這婆子手裡頭是有點兒功夫的,以後再發生像這樣的事情,念兒就不會吃虧了。
步輦行得很穩,榮念坐得也舒坦。
再加上微風拂麵,等到了門口時,她覺得身上都好受多了,頭也冇那麼暈了。
門子行禮後,將門閂拔起。
厚重的木門被緩緩推開,掠起一陣柔軟的春風,將石階上坐著的一個小廝吹醒。
他揉揉惺忪的雙眼,回身看過去。
待從門縫裡看清那步輦上坐著的,是自家大夫人後,一個哆嗦就站了起來。
連禮也顧不得行,他便一頭紮進了斜對麵的巷子裡。
巷口停著輛馬車,小廝在馬車旁站住,躬身對裡頭說道:“大爺,小的瞧著是大夫人從府裡出來了。”
“什麼?
!”馬車裡的男人,原本昏昏欲睡,聽見這話後,瞬間瞪大了眼睛。
那女人竟然醒了?
這可......